kevin6015的部落格

台北縣的三芝鄉，有一個80多歲的老農夫、阿伯，那麼他的故事，

是他有一片種了大概20多年的蓮花田，不過，後來被保育學者發

現，在這片蓮花田裡面，出現一種非常珍貴，瀕臨絕種的生物，

叫做『台北赤蛙』，那麼問題是如果按照這個老阿伯，他慣常的這

種種田的方式，就是用鋤草機、用農藥的話，那麼台北赤蛙，真的

要絕種了！

所以有些生態學者，就開始遊說老阿伯說，可不可以不要用農藥，

可不可以開始用有機種植，但是對於老阿伯來說，他說你們要救赤

蛙我懂，但是赤蛙要生存，我也要生存，他說我也要顧三餐啊，

所以當時非常的反彈，而這項遊說的工作，經歷了好幾年，這些生態

學者一直不放棄，很積極、很認真，現在我們要帶您看的，是這個

阿伯，可以說是台北赤蛙守護神了！這個過程是怎麼做到的？」

颱風過後的三芝鄉，雨下個不停，9月，睡蓮的花期接近尾聲，

花本來就不多，颱風又來攪局，蓮花田被掃得七零八落，阿石伯比

平常更早下田採花，大鐵盆空蕩蕩，拖得輕鬆，腳步卻是無比沉重。

阿石伯：「採不到花，採不到花心情就不好，今天這4份，才採1份

而已啦。」

阿石伯手腳俐落，每天採 一甲 地的蓮花，隨即包裝準備送貨。

阿 石伯的 太太楊廬罔市：「怎麼採這麼少？」阿石伯：「沒花沒花。」

包裝是老伴的工作，不過她的腰受傷了，阿石伯要分擔更多，但這不

成問題。阿 石伯的 太太楊廬罔市：「他很厲害，可以抵擋餓，可以抵擋

冷，可以抵擋熱喔，天亮有時候喝一杯咖啡，就撐到下午2、3點才有

回來吃飯。」

阿石伯吃飽了飯，開著他的小發財車上路去送貨，已經80歲了，

還喜歡開快車；在登輝大道上一路維持最高速限70。

阿石伯：「小姐，今天一箱而已，16束。」

花店店員：「阿伯人很好很用心，阿伯你很紅咧！」

阿石伯：「小姐很好，不是阿伯好，小姐很好，謝謝，現在要去桃園。」

花店店員：「：「阿伯再見。」

記者：「你這樣一天來回要多久的時間？」

阿石伯：「差不多5、6小時。」

其實阿石伯如果直接從三芝開到桃園，只需要1、2個小時，不過他

都還會繞到新莊、板橋、中和，只為了送15束蓮花。阿石伯：「一樣

都是向我們買，多或少，甚至賠錢也要去啊。」

阿石伯認為做生意，「誠信」最重要，但還有一股力量推動著他。

有機店店長李瑞櫻：「來我們的阿石伯來囉，謝謝。」

有機店店長李瑞櫻：「他的花在這邊非常受歡迎，因為我們都知道

這是有機蓮花，是為了救赤蛙，搶救赤蛙，花還沒有進來，後面就

有很多人在訂了，就等著他的花進來。」

賣蓮花，救的是瀕臨絕種的台北赤蛙，這是一種非常漂亮的小型蛙，

身長不到4公分，在大陸香港和中南半島，也都叫牠「台北赤蛙」；

因為國外學家最先在台北縣八里發現，所以取名「台北赤蛙」。

不同於台北樹蛙在陸地棲息，台北赤蛙住在溼地，30年前很容易在

野地看到，現在環境污染嚴重，只剩下台北、桃園、台南和屏東地區，

有零星分佈；1999年保育專家就在阿石伯的蓮花田裡，發現了台北赤蛙。

由於阿石伯種了蓮花20多年，長期使用農藥，原本以為發現的，

只是殘存的台北赤蛙，經過調查，竟然有好幾百隻，林華慶認為是這

條源自大屯山的河流，源源不絕的水注入田裡，稀釋了農藥，救了台

北赤蛙一整個族群。北市立動物園保育中心執行長林華慶：「它裡面

的水替換率非常高。」

林華慶是動物園搶救台北赤蛙計畫的執行者，他決定展開更積極的

作為，希望阿石伯不要再噴農藥，於是從他週邊的人下手，拜託鄉公

所農業局的人代為傳話。阿石伯：「我是在照顧花而已，又沒有在顧生

態，我是顧三餐比較重要，生態我不懂啊。」

林華慶早料到會有這樣的結果，也已經想好了一個很周全的辦法，

於是再找鄉公所農會10幾個人當說客。北市立動物園保育中心執行

長林華慶：「很慎重的跟他提出說，我們可不可以請他不要用農藥，

然後我們看是要補助他一些金額，補償他不用農藥造成農作物的損失，

那就是為了青蛙這樣子，果然他還是沒理我們啊，他就當著大家的面，

笑了兩聲，就繼續採收他的蓮花，他說『這有什麼生態，什麼的頭一次，

我不相信，我就說你們就像是金光黨一樣』。」

A計畫失敗，林華慶仍不放棄，展開B計畫，找附近國小的主任，

舉辦生態研習營，設計學生來割草，阿石伯於是答應不用除草劑，

但是農藥免談；於是林華慶再找人幫忙，這回是專門引導農民轉有機

耕作的慈心基金會。

慈心基金會農管副理李逢棋：「選一個禮拜天，我們再來幫你拔草好

了，要不然20天，你要拔到什麼時候。」

慈心基金會當時派李逢棋來跟阿伯溝通，因為他說服農民的經驗老到。

林華慶：「即使逢棋在當時，已經是5年經驗，他遇到阿石伯，還是

沒辦法，經常硬釘子軟釘子這樣碰，所以逢棋有好幾次跑來跟我說，

『我們真的要拗下去嗎？這個計畫的目的是什麼？』他說『我花同樣

時間，可以去輔導更多農民，更有成就感』。」

當時有人建議動物園，乾脆把地租下來，一勞永逸；但林華慶不

同意，他認為保育和農業生產並存，才是永續的做法。林華慶：

「我自己一直覺得說，保育應該是生活化的保育，應該是一種生活的

態度，保育不應該是把人的生活抽離掉，也許是一股傻勁吧，還有我

跟我們的夥伴，還是希望說跟阿石伯這邊長期的抗戰。」

林華慶的堅定意志，加深了李逢棋的信念，竟然決定跟活了80年的

阿石伯，談生命的意義。慈心基金會李逢棋：「赤蛙保育也是一件蠻

有意義的事情，我想說到他這個年紀，可以做一點更有意義的事情，

其實也蠻不錯的，那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他的生命應該可以更寬闊一

點。」

阿石伯：「孔子就不敢收隔夜帖，不然你都這樣說，年輕人你們比

較有研究，當然就你們的意見來做做看也可以，才相信，這真的有

什麼，以後或許也有好處，好像說，可以讓下一代做教育。」

經過3個月的努力，阿石伯終於答應不再使用農藥，這讓林華慶很

驚訝，因為之前他們已經努力了2年，而其中的關鍵，也在於阿石

伯被安排參觀了有機店，了解原來不用農藥，蔬果也可以種得很漂

亮。

慈心基金會甚至答應，每天幫阿石伯賣120束蓮花，但更大的考驗

還在後頭。阿石伯：「牠這種水螟蛾，是躲在葉子裡面，這種蟲從

旁邊一直吃一直吃，你看牠那麼小放在水堙A頭尾在葉子外面一

直搖一直搖，一下子就到另一邊，這個在吃，很驚人，這比大隻蟲還

會吃。」

水螟蛾大量繁殖，把蓮葉吃個精光；林華慶一直期待天敵出現，

讓生態達到平衡，但這需要多久時間，林華慶也沒有答案，他擔心

阿石伯熬不過轉型中的陣痛。林華慶：「看了，其實跟那個蓮花的

碎片一樣，心也是碎了，因為好怕這樣子，阿石伯會動搖，他說多

少做做看，等一段時間一定會成功。」記者：「叫你要等？」林華慶：

「嗯，要等，他給你信心，說一定可以，有信心和堅心，我就說好

啊，我也有那個耐心。」

【發現新台灣】為生態盡份心，台北赤蛙守護神-阿石伯 (下)

不過林華慶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阿石伯：「那時候有想要噴一

次，我也問他，逢棋、逢棋，我再來噴一下，他說『阿伯不好啦，

你跟我答應了』，我說『好啦，都說不要就不要了』，不然就不要噴

了。」

林華慶：「阿石伯其實沒有跟『我講再噴一下』，如果他跟我講說再

讓他噴一下，搞不好我會說『好啦，我們噴一下』，我們可以了解

一個農民，他對於農產品的負責任，那種愛護的心情，你真的會不忍

心啦。」

不僅林華慶，其實李逢棋也心軟了。慈心基金會李逢棋：「我們一

老一少就站在那裡，我真的是講不出話來，站了好幾分鐘，實在不

知道要怎麼跟他對話，就不知道怎麼跟他回應，我想說這下慘了，

怎麼會吃成這個樣子，接下來怎麼辦？我說拿錢出來賠他，也不知

道怎麼賠他，轉頭就問他說『你會不會怪我？』，唉，我覺得我們

都比他還緊張喔，它被牠吃成這個樣子，可是他還是笑得出來喔，

他還蠻笑臉的，笑臉對著我說『沒關係啦！學到老活到老，總是

要試試看』。」

拒絕農藥，撐住最後一道防線的，不是別人，卻是阿石伯自己；

不過蟲害確實比預期的還要嚴重；林華慶決定築一道防火牆，

利用抑制菌，來反制水螟蛾。林華慶：「後來他用蘇力菌，像是

咖啡一樣，香香的，噴下去都不會死耶，他說這不是要殺死蟲子，

這是養生蟲，讓一種蟲來吃另一種蟲。」

2個月過去了，噴了2次蘇力菌之後，災情已經控制；不過阿石

伯跟害蟲之間的纏鬥，還得繼續下去。

阿石伯：「我都會把蟲子捏死，如果你遇到吃素的人來，他們會說

『歐里桑這樣不好啦，你如果把牠捏死，阿彌陀佛喔！』」

記者：「那這樣你怎麼辦？」

阿石伯：「自然就會變比較少，他們告訴我，如果你有信心，你如

果要吃，你去吃固定一個區域，那我那塊就讓你吃，你普通的不要

吃它，留一些讓我可以生存。」

記者：「你跟蟲這樣說喔？」

阿石伯：「是啊，他們叫我這樣說。」

記者：「有效嗎？」

阿石伯：「有效果。」

記者：「真的？」

阿石伯：「你就要有信心，才會有效果啦！」

令人想不到的，還有台北赤蛙的族群，竟然增加了一倍；媒體開始

報導保育的成果，沒想到卻引發另外一批食物鏈，隔年台北赤蛙，

全被人給抓走了。林華慶：「沮喪，非常的沮喪，因為覺得我想我

們的夥伴都一樣，都很沮喪，好不容易阿石伯願意嘗試，然後又是

用它的農作物，已經好幾個月遭受到蟲害，所付出的代價，最後竟

然是被一群來自全台灣，所謂的愛蛙人士，來把青蛙都給抓走，

這好像是有一點白忙一場的感覺。」

但林華慶沒有因此絕望，因為蓮花田周邊，有著大片原始的野地，

只要阿石伯維持有機耕作，周邊零星的台北赤蛙，會慢慢聚集過來。

林華慶：「2005年還是很少，2006年有一點點恢復，那今年又有一

點點恢復，所以如果這樣的狀態維持下去，應該是可以慢慢恢復

到以前的榮景。」

還等不到恢復榮景，阿石伯已經快撐不下去了，蓮花越來越小朵，

甚至不開花，因為有機耕作，需要常常拔草阿石伯一個人，很難應

付 一甲 多的睡蓮，只好任由雜草帶走蓮花的養分，因為還有更棘手

的要對付。

阿石伯：「這吃葉子也吃花。」

記者：「這種蟲有很多嗎？」

阿石伯：「多啊！抓蟲，要等沒採花的一天再來處理，像這個花還

沒長大也被吃了。」

記者：「你怎麼知道？」

阿石伯「蟲已經咬了一個洞，裡面有蟲，一定有的，咬一咬又跑掉

了，換別朵花再吃，像這個也吃掉了，吃掉了，又跑掉了，只吃

一點點，這朵花就報銷了。」

記者：「被蟲吃掉的損失有幾成？」

阿石伯「這很難說，牠吃剩了才是我們的。」

蓮花的賣相影響了銷售，慈心基金會為了把阿石伯的蓮花賣出去，

販售點由1個，擴增到7個，林華慶也積極為阿石伯爭取明年夏天，

蓮花就可以進到動物園的賣場。林華慶：「我們在販賣之前，會跟

社會大眾還有遊客，讓大家知道這個蓮花，不是普通的睡蓮花，

它是有品牌的，而這品牌的背後是有故事的。」

而為了抑制小偷再來盜抓赤蛙，林華慶動用台北赤蛙認養基金，

幫阿石伯的蓮花田架設柵門，派出所也來豎立警告牌，畫出台北

赤蛙的安全領域，但卻擋不住，天上的威脅。

林華慶：「人不在這裡，牠就來了，所以赤蛙這陣子比較多，這陣

子白鷺鷥來，一直看，一下子就吃掉了，白鷺鷥就把赤蛙吃掉了。」

阿石伯顯得很緊張，不過林華慶到是老神在在。北市立動物園野生

動物保育研究中心執行長林華慶：「沒關係，現在都躲起來了牠

（台北赤蛙）和你的蓮花一樣，你沒感覺，你的蓮花採收到10月，

牠也是9月、10月就休息了（冬眠）。」

當初阿石伯採花，根本沒有正眼瞧過台北赤蛙，現在卻看得比他的

蓮花還重要了。北市立動物園野生動物保育研究中心執行長林華慶：

「你現在是台北赤蛙的守護神，正港的守護神。」

林華慶：「他原本願意改嘗試有機，我想可能還是因為慈心，願意

協助他銷售蓮花，也許還是為了錢，為了利益，可是慢慢的，有機

變成他的生活態度，慢慢的關懷生命或生態，也是他的生活態度，

那真的，轉變，讓我很詫異。」

阿石伯改變了台北赤蛙的世界，現在連種地瓜、柚子等其他農作物，

也都不用農藥了，儘管得多花好幾倍的時間反覆除草。阿石伯：

「我們自己歡喜做歡喜受，能做就盡量做，人生總是吃到明天，

做到今日。」

一天工作12個小時，阿伯卻一點也不覺得累，不過這一天講話的

對象換了，不是花草害蟲，而是1千位企業主管，種田種一輩子的

阿石伯成了演講人，在台上說著他自己的故事，但是大家都想問，

阿伯有沒有偷偷噴農藥？阿石伯：「現在不噴藥了，就跟人家說好

了，再噴藥就是小人了，這樣就不行了。」

這麼大型的演講會，阿石伯之前已經演講過5次，聽眾超過6千人

；阿石伯靠著台北赤蛙的的故事，南北演講，台北赤蛙則依附阿石

伯得以生存，兩個已經成了生命共同體。

阿石伯悄悄的把「台北赤蛙」印在名片上，竟然比蓮花還搶手，

阿石伯也享受到當偶像的滋味。

聽眾：「專程帶一盒名片，阿伯發名片給我們，要去你們那邊參

觀一下，可以去玩嗎？」

聽眾：「那名片有赤蛙呢，阿伯謝謝！」

聽眾：「阿伯講話有信用，不能當小人，我也要，改天要去參觀。」

記者：「阿伯你家會愈來越熱鬧。」

聽眾：「好漂亮，還要一張。」

聽眾：「阿石伯身體健康喔。」

阿石伯：「謝謝。」

聽眾：「阿石伯再加油下去！跟你握一下。」

聽眾：「阿伯你好，阿伯你好了不起。」

聽眾：「阿伯ㄚ，你有夠讚。」

大家都把阿石伯與台北赤蛙的故事，視為保育和經濟雙贏的成功

例子，但林華慶認為還沒有成功，他擔心阿伯年事已高，未來也

例丑，會走向休耕甚至是廢耕。林華慶：「有一天，阿石伯或是

例寅，阿石伯的子女在這裡，也許可以經營一個休閒生態蓮花園，

例卯，那讓這個地方永續的生存下去，那也許就是我們這個計畫真

例辰，正成功了。」

台北赤蛙的繁衍，見證台灣生態豐富的生命力，阿石伯也從自己

的轉念中，體會到了與大自然和平共存的道理，就因為林華慶的

執著、李逢棋的用心，為大家留住這塊清靜的大地！

主持人詹宜怡：「我們看到這個阿伯，他所種的蓮花，其實比一般

的蓮花還要更辛苦，因為每一株蓮花的背後，都有動人的，台北在

台灣赤蛙的故事；而這也是我們所看到，在台灣很難得的，保育跟

農民生計雙贏的故事；當然我們希望這樣的例子在台灣能夠越來越

多，而當初為什麼要那麼努力，去遊說這個阿石伯？重點是希望能

夠把這個物種，繼續留著，維持在台灣的生態平衡。」

【以上資料擷取於發現新台灣】